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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来
于我而言,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并不是因为,由于业务需要,我又在晚上八点之后才回到公司,而是因为,今天,是我抵达刚果(金)三周年的日子。自小受到三毛的影响,心中对非洲充满无数期待的我,在2011年9月16日,怀着浪漫的情怀,来到了刚果(金)最南端的加丹加省。
依然记得,那一天从卢本巴希出发赶往公司所在地绿纱镇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夕阳的余晖穿过稀树草原,金色的阳光洒落在车身上,不受控制地,脑海中闪现出“野旷天低树”、“余霞散成绮”等佳句。一个半小时的旅程中,目之所及,路旁的景致几乎没有改变:隐藏着生机的枯草地、颜色热烈形态各异的树木、稀稀落落的蚂蚁山、低矮简陋的土坯房、房前三五个自娱自乐的小孩……那时的心中,充满了新奇和震撼。
最初的一个多月里,在同事的陪伴下,一次次往返于卢本巴希和绿纱之间,路旁的风景,似乎一直没有什么变化。十一月初的一场大雨,宣告了雨季的来临,随处可见的凤凰树开始肆意绽放火红的生机,我也开始独立往返于市区和公司之间,处理公司各种对外的业务。在公司与市区的85公里的道路上,我目睹过客车和货车相撞后鲜血淋漓的车祸现场;经历过运输硫磺的车辆和运输硫酸的罐车相撞后的大塞车;遭遇过在没有手机信号没有人烟的区域自己乘坐的车子爆胎;有过紧急情况下跟随车流在荒野中一边探路一边缓缓前行……或许是因为我后知后觉的性格,或许是有三毛《撒哈拉沙漠的故事》的铺垫,心中对所有的一切并没有多么害怕,而是有了对自己生活现状的各种感恩。
2012年7月,第一次去了刚果(金)的首都——金沙萨。在学姐的带领下,结识了金沙萨众多对我照顾有加的朋友以及与公司业务相关的政府部门工作人员。而我在刚果(金)常年往返的路途在此以后也延伸到了金沙萨。在金沙萨几条最主要的干道上行驶时,心中都会有一中自豪感,因为司机会告诉我:这条路是中国人修的、这些建筑是中国人建的。然而,在金沙萨最繁华的630大道上,我遭遇到了人生的第一次被抢劫:三个当地青年包围了我的车,试图打开车门;也是在金沙萨,我第一次亲历了出动坦克、机枪的军事封锁。
上述的这些事件,不是显摆、不是诉苦,只是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如实地陈述自己一路走来的经历。也许有人会觉得,经历了这么多可怕的事件,我为何还会流连于此?原因很简单,我一直相信,选择了走怎么样的道路,就会看到怎样的风景;但是不论环境如何改变,只要自己的心境能自我掌控,哪儿都可以是自己的乐土。刚果(金)的生活,是没有灯红酒绿的简单日子,却给予我们足够多的时间培养和发展自己的爱好。人烟稀少的单调旅途,赐予了我更多自我思考的时间;陌生环境里的艰难挫折,发掘了我自己未曾想象的潜能。当地人清苦而快乐的生活,阐明了一种知足常乐的生活态度;业余时间在营地周围转悠的闲适,暗合了古人归园田居的诗意情怀。
不可否认,一路走来,远离祖国的这三年里,我的生活发生了很多我不愿意看到的变故。不过正如季羡林先生所言,对待人生的态度,应该是“尽人事而听天命”。在竭尽所能地努力后,要学会坦然地接受之后的结果,“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其孰能讥之乎”?
也许,很多年以后,我在向身边的小孩讲述三毛《撒哈拉沙漠的故事》的同时,向他们讲述我在刚果(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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